从陈旧音响中放出的爵士手风琴乐声显得破碎,除了音乐外咖啡厅中便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那些坐在咖啡厅中每一个角落中的男人们都朝着切尼的方向看来,就算外面穿着黑色的西装,腰间右侧略微鼓起的部分也印证着他们特殊的身份。
香兰坐在切尼的身旁,而那两个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情况下还主动来拼桌的女孩坐在她们的对面。
和前来寻找一个安静舒适的学习空间不同,装在瓷碟中的精美糕点摆在了那个女孩的跟前。坐在一旁的侍从为她处理着从店里讨来的还没有放入热水中的茶叶,将放在茶壶中的热水小心翼翼地倒进装有茶叶的漏勺中。
不仅是恰到好处的茶香传入鼻腔中,女仆优雅的动作一丝不苟。和坐在一旁正享用糕点的女孩坐在一起,就像电影中跟随公主在王宫外微服私访时配备在身边最优秀的仆人。
身份不明的男人们一直在店里四处张望,原本就不太轻松的气氛让香兰和切尼不愿打破咖啡厅中沉默的气氛。朝着眼前这对面对自己和香兰完全不感到介意却又不主动搭话的主从,切尼紧紧地握住香兰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应这个身份高贵的女孩。
“你的样子,应该是从东方来的外国友人呢。”
一勺一小口地吃着餐盘中的糕点,不知不觉间餐盘上便已经空空如也。脱去风衣的她里面穿着的是一件胸口带有花边的纯白色衬衫,取下了餐巾的她轻轻地擦拭着嘴角边残留的巧克力酱。相比起切尼,她似乎更在意这个相貌和周围所有人都不同的黄皮肤女孩。
“嗯。。是的。”尽管已经适应了异国他乡的生活,但本地人少有同自己搭话的现实依旧没能改变。除了切尼以外,这还是第二个主动和自己开口说话的本地人。受宠若惊的香兰点了点头:“和外面的世界不同,这是个一成不变的国度。美好的东西得意保存下来,能够在这里生活对我而言非常幸运。”
“这里的甜点做得很不错呢,不愧是一直为王室专供的糕点房,就连茶叶也选择了从遥远东方进口的最精品的龙井茶叶。一开始觉得用巧克力蛋糕搭配会很违和,但店主真的很懂茶和甜点呢。”与香兰相对而坐的女孩拿起了餐巾,轻轻地擦拭着刚刚喝完绿茶的嘴。朝着摆放在香兰面前的咖啡看去,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优雅的笑容:“咖啡很浓郁,最好配上清淡的糕点比较好,比如抹茶奶油蛋糕。”
话音刚落,一块顶端涂有青绿色抹茶酱的蛋糕便被侍递到香兰面前。坐在靠走廊一侧的女仆站起身来向那个女孩伸出了手,女孩从座椅内侧优雅地扭动着身躯,如同行云流水般来到了女仆的面前。
侍从托举着她的右手,两人并排行走在咖啡厅中并不算宽敞的走廊中。完全无视那些让餐厅中气氛变得奇怪的黑衣男子,她们大摇大摆地穿越了大门,踏入外面正刮着凛冽寒风的街道中。
纯净了许久的天空被阴云覆盖,一度停歇的白色雪花再次从高空中缓缓落到地面。既紧张又有些尴尬的拼桌让切尼想透过橱窗外的街景放松紧绷的神经,然而那对主仆却再次出现在视线之中。行走在街道上的两人在一辆高级的黑色轿车前驻足停留,与此同时轿车右后方的车门被缓缓打开。一名身着契约者学校制服,身材矮小的女性从中走出为那名女孩让出了后排的座位。
“会长?!”
虽然只是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切尼所绝对不会混淆的。回到宿舍之前就因为重要的事情同自己分开,事到如今却同这个身份不明却又颇有来头的女孩在一起行动。她会专门挑契约者学校的学生一起拼桌,难道也是因为米兰达的原因吗?
载着米兰达和那个女孩的轿车离开了街道,当黑色的轿车消失在繁忙的车流之中,坐在咖啡厅每一处角落的黑衣人们与此同时也起身排成队列,同来的时候一样迈出整齐的步伐离开了。尽管存在着一点间隔,但紧跟着那个女孩的脚步就全数离开餐厅,切尼意识到这些保镖与那个同自己拼桌的女孩似乎存在着特殊的关联。
“从这个国家政体的结构来看,能够拥有这样安保力量和俯视一切气质的人,恐怕只有排名靠前的王储了。”让安保部队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侵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再低调地混入人群之中。只有那些时时刻刻会在生活中面对性命之忧的人,才会用这样的方法外出。
“香兰你真是厉害,只是简单地看一眼就能知道那么多。”
“这样程度的事情,在我的国家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咖啡厅中的气氛因为一群黑衣男的进入而变得微妙,可香兰自始至终都没有因此而动摇。反倒是身为男人的切尼因为害怕不由得拉住了她的手,面对那个女孩时显得十分不知所措。
“既然是她推荐的甜点,肯定是非常好的东西吧。”望着摆放在眼前餐盘中这块在灯光照射下泛出淡淡绿光的抹茶蛋糕,切尼很期待把它放入口中时的感受。可面对眼前这盘散发着与咖啡截然不同香气的糕点,香兰却不为所动:“怎么,你不喜欢吗?”
“尚好的茶叶被磨成碎屑,这样做简直是暴殄天物。”刚才面对那个女孩时颇有风度甚至不占下风的香兰,此刻却用着一种鄙夷的眼神朝着摆放在眼前的抹茶蛋糕看去:“干枯的茶叶在热水中如同绽放的鲜花一般慢慢散开,如果连那样的程度都做不到,茶品就失去本身的意义了。”
香兰并不喜欢那个女孩送给自己的这份抹茶蛋糕,看到坐在跟前的切尼对盘中的甜点垂涎欲滴,喜欢纯茶的香兰便将这份甜点让给了切尼。
“居然是带有清香味的奶油,不仅不油腻还带有一丝淡淡的苦味。要说和这样的蛋糕做搭配,咖啡不管怎么调配都太过浓郁了。”从小封闭在家族的城堡中长大,虽然过着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但这种奇特造型的蛋糕他却也是头一次见。
在奶香咖啡的搭配下享用抹茶蛋糕,切尼觉得还是更加清淡一点的饮品会更适合与它做伴。清淡却强有力的香气在鼻腔与舌尖中渐渐扩散,头脑中烦心的事情被抛到一边,坐在咖啡厅沙发上的切尼靠在上面随着抹茶的香气陷入了虚无缥缈的空间中。
。。。
从天空中飘落而下的零星雪花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密集起来。刚刚走出咖啡店,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就毫不留情地扑打在两人的面颊上。身板瘦弱的香兰伸出双手扶在墙上,光是为了不至于被寒风吹走就已经拼尽全力。
“来,用这个。”
看到香兰在暴风雪中举步维艰,切尼从街边的小店中买了一把雨伞。巨大的伞面被迎着寒风撑开,强烈的寒风被握在切尼坚强臂膀手中的雨伞完全阻挡。靠在切尼的肩旁与他靠在一起,香兰才得以在这恶劣环境中迈出步伐向前行走。
“刚才你很喜欢的那种抹茶,这里有卖的。”行走在街道上,贴在切尼身旁的香兰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抬头朝着一旁招牌正发出翠绿色光芒的商店看去,被用精美包装封存起来的各式精美的茶叶,被放在红木制成的支架上展示在橱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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